我的理想,是当一个兵-《九十八封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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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舒苘认识的第一天,夏北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年纪,男孩如果和女孩走的太近,周围的男性同胞都会投来异样的眼光,不想长大之后,周围的兄弟会想方设法帮你追女孩,凑钱,整理服装,甚至还会有人装模做样的教你恋爱技巧,尽管除了你之外都是单身。
舒苘撇了一眼在座位上不知所措,却又手忙脚乱的夏北,“欸!”夏北抬头,一脸诧异的看着舒苘,又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舒苘点了点头,然后从笔袋里拿出改正液,在桌子“中间”划出一道雪白又笔直的线,“这就咱俩的分界线,不许越界,听到没有!”夏北低头看了一眼这所谓的国界,公平的评估满分是一百的话,夏北最多给零分。
对于这道分界线,夏北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初来乍到,人家又是班长,自己没有那个必要去硬刚,唯一让自己觉得有些郁闷的是,眼前的这个女孩,从自己进门到现在,好像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
夏北努力地想去快点适应这里的新环境,这里有些急促,有些孤独,夜晚没有闪烁的霓虹灯,也听不见隔壁人家的音乐,唯一陪伴的,可能就是不倦的蝉鸣和从晚上熄灯后就一直延续的黑。那个时候的夏北就已经住校了,不光是他,班上的所有人都是住校状态,这所学校,三年级以上就已经开始住校了,读四年级的夏北自然也是一名住校生。
两个人就这样以一种十分微妙的状态做着同桌,每天从早自习见面就坐在一起,除了吃饭上厕所,一直要持续到晚上八点晚自习结束,但是两个人都不说话,也十分默契地互不打扰,夏北利用这几天把前后桌都混熟了,包括董向平和黄文,甚至于连隔着一条过道的“伪同桌”都能找机会说上两句,而对于舒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夏北高半个脑袋的女孩总是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好几天,一直到周五,放假的那个下午。
全中国的小学生最喜欢的可能都不是星期天,而是星期五的那个下午,因为周五过后是周六,但是周天过后却是周一,我们喜欢的不仅仅是当下,还希望在狂欢之后,能够有一个美好的明天。而对于夏北来说,也是一样,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虽然是周五,但是父母因为太忙,所以没时间来接他,只是给同在学校当老师的舅舅打了个电话说会晚一点到,于是夏北只能窝在宿舍里,等了好几个小时,一直等到黄昏,原本洁白的云朵被染成了红色,夏北忽然觉得一个人根本没什么意思,于是走出宿舍,找点乐子。沿着学校前面的马路,往前最多两百米就是小卖部,那个时候一块钱能买好多东西,夏北不喜欢吃零食,转学之前每周都能把家里给的零花钱攒起来,但是今天,夏北却想去小卖部看看,确实,别的同学这个时候已经是饭点了,苦苦等待的夏北自然也是有些饿了。
夏北背着自己的红色书包,朝着小卖部的方向走去,书包上面的图案还是当年大火的福娃,夏北喜欢红色,所以书包上自然就是福娃欢欢了;走了不到一百米,夏北恍惚中看见离自己不远的河对岸有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光线昏暗,夏北看不清,只好走进再看。等到自己看清楚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是那个划定“分界线”的舒苘,夏北转身要走,但是却隐约听到了哭喊声。
夏北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再往前走就是河了,过河的桥在和小卖部相反的方向,夏北只好就站在河边仔细看,只见舒苘被什么东西逼到角落,再仔细一看,夏北惊叫:“我丢,这谁家的黄牛还不牵回家啊?”四周都没有什么人,被逼在角落的舒苘像一座小岛,孤立无援,虽然黄牛本身不会主动攻击人,但是对于八九岁的女孩子来说,面前的庞然大物带来的压迫感,足以让她不知所措,毫无办法的她只能哭喊着求救,“别过来......”
“滚开!”夏北突然出现在那庞然大物的身后,右手举过头顶,蓄满力扔出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那头黄牛的后蹄上,“快滚开!”夏北脱下书包,像西班牙斗牛士一样摇晃着自己印着福娃欢欢的书包,那头“怪兽”被夏北的石头狠狠地重击了一下,发出低沉的叫声:“哞~~~~”随后转头朝着夏北狂追,夏北见势不妙急忙撒开双腿就开溜,不得不说,夏北这个时候的反应很快,但是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没几步夏北就要被追上了,千钧一发时刻,夏北凌空一跳,直接跳下河堤,与其说是跳,倒不如说是摔的另一种说法,纵身一摔,摔得那叫一个狼狈,翻滚着摔下河提,摔在河滩上,衣服被河边的树枝挂的破烂不堪,脸上沾满了河泥,但是他还是很快的爬起来,躲到了河边的石头后面,此时的黄牛失去了目标,放弃了追逐,只能在河堤上打转,仔细寻找夏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但是不多时,被赶来牵牛的主人唤回家去了。
舒苘此时惊魂未定,眼角还挂着泪水,但是此刻夕阳的光轻轻盖在她的脸上,宛如童话里的仙子,这一幕不偏不倚刚好被狼狈的夏北看见了,夏北突然一下子就对这个对他无尽剥削的“帝国主义”产生了好感。费力的爬到舒苘面前,“你没事儿吧?”舒苘看着眼前的少年,破烂的衣服,湿透的鞋子和裤脚,脸上还有已经逐渐开始变干的河泥,只有那个红红的书包还算干净,夏北这形象,把他丢到菜市场,面前再放个碗,一上午能要到好多钱。
“谢谢!”舒苘像是出于礼貌,也可能是出于感激,对面前的男孩说。
“哈哈哈,没事儿,我早就想斗牛了,今天终于实现了,你看我今天,还好背了一个红书包,不然那头牛都不会追我。”
“笨蛋!”舒苘脱口而出,“那是因为你拿石头丢了它一下,把它砸疼了,牛根本看不见任何颜色。”
“是吗?我还以为是红色的原因呢?”夏北嘿嘿一笑,他不怀疑舒苘的话,因为他知道舒苘看过很多书,有夏北看过的,但是更多的,是夏北没看过的书。
夕阳偷偷躲进了山里,只留下最后一缕光,河边的两个孩子,就在黄昏时刻相视着,像电视剧里的角色,从青梅竹马,一直到长大成人。
“夏北!你跑那里去干什么?”一声呼喊打破了刚刚开始的寂静,夏北的父母站在对岸呼唤夏北回家。
“糟了!我这个样子回去,我妈肯定要揍我了,”夏北的表情有点变形,但是又说:“唉,没事,我妈应该习惯了。”夏北转身就跑了,这次,他没忘记,这边没有桥,桥在另一边。一会儿功夫,夏北到达了母亲身边,母亲生气的说:“你看看,就这么一会儿,这衣服,这鞋,还有这脸,跟个叫花子一样,回去再好好收拾你。”夏北虽然想狡辩,但是最后还是乖乖的跟着回家了,走的时候对着舒苘的方向做了一个鬼脸
舒苘看着这个脑子可能不大灵光的少年,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好奇,这个男孩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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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周五的事情之后,舒苘和夏北的冰冷关系有所缓和,舒苘终于不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面对这个有点木讷的夏北,反而有种莫名奇妙的感觉,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男孩居然可以为了自己挑战一个比自己大数倍的庞然大物,可以毫不犹豫地从河水里淌过来,只是为了给自己解围。
两个人的初次见面一定是成熟的那个人比较主动,周一的上课,夏北刚刚坐到座位上,舒苘就悄悄递过来一张纸条,夏北有些诧异,显然是不习惯这种方式;夏北打开纸条,上面整整齐齐的写着一行字,字迹娟秀,仿佛带着笑意,“你那天回去没挨打吧?”夏北被这猝不及防的“问候”弄得有些尴尬,但是还是在纸条上写了回复:“没关系,我皮比较厚。”然后原路递回给了坐在旁边的舒苘。
夏北收拾着自己的课桌,周末的欢乐都快让他忘记了自己已经开学了,但是不一会儿,那张纸条又出现在了自己的课桌上,夏北打开,后面写着“脸皮还是手皮?”夏北看了之后笑了笑,拿起笔,却发现那张纸条已经无处可写了,舒苘的字排版工整,但是夏北的字却是写的乱七八糟,就像是两块光滑的木板中间,夹杂的全是令人作呕的填充物,本就面积不大的纸条上已经再无可下笔之处了。夏北只好转头对舒苘说道:“都有!”
舒苘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男孩会这样回答,她以为夏北至少应该自己再找一张纸条重新写,哪怕是撕掉美术作业上的任何一张纸都可以,而他却选择了最懒的方式,舒苘扑哧一笑,:“难怪你那天不怕那头牛。”
夏北拍了下桌子,“话不能乱说,你这已经上升到人身攻击了,是要赔偿精神损失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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