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幼鸟早殇-《夏虫何以语冰》
只是语冰紧紧攥着那张纸条却迟迟没有打开,只因她的邻座的一女生总不时地似乎在偷瞄着她,世间事总是这样,总有些人喜欢对别人的隐私津津乐道还恨不得刨根问底不搞得人尽皆知绝不罢休,而语冰所不同的是,对于与几无关的,一向是懒得动一点心思,况且自己的事都理不清呢?想顾及别人,那也得有时间啊。
她不容易挨到了下课,语冰借机去方便一下的功夫窜到了洗手间,快速地合上门这才忐忑不安地尽量小心地扯开手中的小纸条,生怕一不小心那纸条破了而漏掉了某个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字,是的,一个字都不能错过,在那纸条慢慢被展开的同时,几个漂亮的行书字体映入了眼帘,却是,“原车位等你”。语冰心里不由得又是嘀咕了一句,“这不是废话吗?难不成还让我步行回去啊?”
他们这上的是研修课,还有一年他们就都毕业了,代倾的家在本市,但离学校还是稍稍有些远,所以他最终是选择了在外面租住,不过是瞒着他的父母亲的,至于车那是他与橙子两人省吃俭用合购的二手车,语冰甚至想要是她毕业找到工作了,第一件事就是给代倾换辆更高一些档次的车,起码是要超过十万接近十五万或是更靠近二十万的,也许还可以用上信用贷款什么的吧?听说这样可以买到进口车,外国的发动机似乎相对于本国要好着那么一点点,对此,语冰并没有过深的研究,而这也仅仅算是她的一个有待实现的理想,前提是如果他们还有以后的话。至于学习,语冰是准备毕业后边找工作边考研的,因为家里并没有多少能力再白养她这么一个二十几岁的不劳而获之人了。而语冰也确实是个能把牢底坐穿的人,只是学习的效率谈不上有多好,甚至有时还觉得有些中气不足的感觉,一不小心,课程就会落下别人很多,身边的人一眼望过去似乎都是高手高高手。
“唉,我想问一下我送你的那些小鸟怎么样了?还好养吧?”语冰在上车后突然就出其不意地问了一句,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代倾的脸色徒然间显得是那么不自然。
“死了。”男人的回答永远的直接了当,就是关于生死也不拖沓冗长。
“什么?”语冰其实是听清了的,但显然这回答有些太超乎她的想像了,“都死了?”
丝毫看不出他的脸上有什么变化,代倾的口气依旧很冷,“都死了。”
接着语冰的胃里立时有吸了棒冰冰的感觉,整个人瞬间变得透心凉。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啊?它们可好养了啊。”
语冰的眼前立时出现了那对刚从快递手里取过来的小鸟,那可是刚出生两三个月的小鸟,初看到语冰的时候还很生,总是把头缩在一棵小青菜的后面,而不顾身子完全地裸露在外面,甚至让语冰大笑它们那是在掩耳盗铃呢,那时它们是并不知道吃菜的,菜在笼里也实在只是一种装饰,后来大概是过了差不多一星期之久,它们再见到语冰的时候便不至于那么惊惶失措地在笼里上下乱扑腾了,菜也会偶尔啄一下,也许并不真吃,等送给代倾的时候,菜在它们则是完全变成了饭后水果了,语冰也总是每隔两天便从路边顺带一棵给它们,好在那时还并没有落雪,正是这种菜疯长的季节。至于语冰为什么要把它们都送人还把代倾列为首选,实在是有些东西只要远远地看着就够了,等真正拥有了,便会有一大堆的麻烦事,况且语冰的时间实在是紧得很,且不说课业繁重,就是临睡前想看几页课外书放松一下的时间似乎都全被那些小鸟们占去了。而养在家里的小鸟则完全不似电视剧中所见的只是放点水放点粮食进去就可以的了,每天至少要彻底给笼底打扫一遍卫生的,特别是冬天里鸟放在屋里也是需要呼吸的,尤其不能让那些鸟屎污染空气,从某些方面来说,语冰是稍稍有着那么一点洁癖的。而它们睡觉的小鸟窝里则是最多一周也是要做一次彻底的清理的,它们平时喜欢呆在窝边然后屁股对着睡觉的地儿不停地落屎,语冰还特意地百度过说是鸟类的直肠短,不容易储存粪便,有利于减轻鸟的体重,便于它们随时飞行。语冰甚至还在那拼多多下评价过,说是头几天追小鸟,连健身馆都不用去了,那时小鸟经常会在阳台的衣架上飞来飞去,语冰一直不值得把它们放进笼子里。客服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这样的评价可是超过那些千篇一律的可爱啊,健康啊,能吃啊什么的了。
代倾的语气里依旧听不出有什么变化,不过他还是言简意赅地表述了一下,大意是在下雪后的一个晚上把鸟笼放在了走廊里而忘记把窗户全部关死了,当晚室友橙子还问他要不要给它们盖上小棉被什么的,他还说不用的。
“你自己怎么也知道晚上睡觉盖被子啊?”他盖不盖被子语冰当然是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正常的人那也是可以想像得出的,起码是他现在一样地与语冰都套着厚厚的羽绒服呢。只是语冰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稍稍觉得有着那么一点唐突的,但话已出口,也是不好收回的了,只好再加了一句,“我从来不让它们在窗外过夜的,太冷的时候也会给它们搭件旧棉袄。”
“我哪知道啊,外边的鸟不是都飞来飞去的,并没有人给它们送棉被啊?”
“那是野生的,这些笼中的鸟已失去了那样的求生能力了。”
“刽子手。”
“唉,橙子与我也是难过了好两天呢,他一开口就说我是杀手,可是有什么办法?最初我还想着把它们拍给你看看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语冰不由忧伤地望了一眼代倾的侧脸,那一轮耳廓不知是被暖气烘烤的结果还是真的由于有着那么一点愧疚心虚所致,竟然一轮有些洇出血色来了。
还有比这更无情的做作吗?硬是要把尸首拍出来再转发出去,他提走的时候它们可是唱着歌儿去的,要知道,那可是语冰的一片心意啊,难道他会不知道,或是根本就体会不到?